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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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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應天府,寬闊街道之上車水馬龍, 人群熙攘, 一派祥和之相。

賀景瑞沒有恢覆真容,他駕著馬車停在一處客棧前, 將戴著鬥笠的蘇霽華從馬車內牽出來。

客棧不大,魚龍混雜, 蘇霽華跟在賀景瑞身後進了大堂。大堂內撐著幾張桌子,只有零星幾人。掌櫃的趴在櫃臺上, 像是睡熟了。

“一間上房。”賀景瑞佝僂著背,說話的聲音也變的粗糙而滄桑。

掌櫃的猛地一驚醒, 下意識的擺出笑臉,卻在看到賀景瑞粗糙的裝束時面色一翻。他上下打量人, 語氣輕蔑, “一間上房,一天要一百個銅板,不包吃。”你們付得起嗎?

賀景瑞用那雙布滿厚繭的手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, 細細數了一百文遞過去。

掌櫃的接過, 擡手讓小二領著人上去。

“娘子。”賀景瑞佝僂著攙住蘇霽華, 一步一頓的往樓上走。

蘇霽華側眸瞧了一眼,覺得好笑。這人扮起山野樵夫來準備的倒是挺充分的。方才付錢時一百文不但數了好幾遍, 還擺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來,就跟那掌櫃的要搶錢似得。

若是真不舍得, 怎麽不好好講價呢?果真還是懶的搭理人吧。

“小二哥, 不知可否準備一桶熱水?”

木制樓梯有些窄, 小二端著茶水走在前面,賀景瑞牽著蘇霽華走在後頭。

“燒熱水也是要費柴的。”小二斜睨了一眼賀景瑞,意思不言而喻。

賀景瑞從荷包裏抖落出幾個銅板遞給小二,臉上顯出一抹憨厚笑意,“勞煩小二哥了。”

小二掂著那幾個銅板,臉上有些嫌棄,不過還是懶懶的應了一句,然後引著賀景瑞與蘇霽華去了上房。

一進屋子,蘇霽華就將臉上的鬥笠給摘了下來。

“呼呼……好熱。”鬥笠雖只覆著一層黑紗,但在這樣大熱的天底下蘇霽華還是被悶得夠嗆。

她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發髻,然後又用繡帕擦了臉,這才堪堪喘下一口氣,坐在實木圓凳上吃了一口茶。

隨手抽出一旁的蒲扇使勁扇了扇,蘇霽華享受了一下熱風陣陣的感覺,轉頭就看到賀景瑞靠在窗邊,正在往街口看去。

她神色疑惑的上前,就見原本熙攘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官兵正在開道。客棧靠街,正在主道旁,從朱窗處能清晰的看到厚重的城門。

應天府城門口,一架鳳輦緩緩而至,兩旁百姓伏跪叩拜,整條大街悄靜無聲。

“這是誰的鳳輦?”蘇霽華蹙眉,伸手將那朱窗更推開了一些。

“太後的鳳輦。”賀景瑞靠在朱窗上,順手接過蘇霽華吃了一口的茶碗仰頭幹盡。

“太後回來了?她不是在皇廟嗎?”

“華華忘了,李肅以前可是太後的人。”李肅能有今日地位,不單是因著他被皇帝看重,更因為太後在他背後的鼎力支持。

“可皇上與太後不是不對付?李肅現今也算是皇上的人,若是太後回來了,那他該如何自處?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?”

“李肅並不是誰的人。”賀景瑞關緊朱窗,一張臉在昏暗的房間內晦澀不明。“人,都有自利的野心,也許以前的李肅是太後的人,抑或是皇帝的人,但三十年風水輪流轉,現在的他掌控著應天府內東西兩廠,比起連軍權都沒握在手裏的皇帝來說,他反倒是皇帝要依靠的人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皇帝本想用李肅來對付你們賀家,但玩火**,李肅不受他控制,反而將太後迎了回來?”

“對。”賀景瑞點頭,臉上顯出一股讚許之意。“所以我們現在要防的不是皇帝,也不是太後,而是李肅。”

李肅將太後搬回來,為的就是沈家剩下的那些權勢。

“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麽?”

“進宮。”扯下臉上的偽裝,賀景瑞將身上的青緞包袱取下,扔到梳妝臺上。

包袱裏頭裝著兩套女子衣裳,還有頭面首飾,胭脂水粉。

“太後的鳳輦馬上要過去了,明日會有隨宮的宮女從皇廟回來,咱們到時候混進去一道入宮。”

蘇霽華伸手將那裙衫展開,果然是兩套宮裝。

“我,我也去嗎?”蘇霽華有些緊張。

“華華也可以不去,但現在應天府危機四伏,你若是不在我身邊,我放心不下。”賀景瑞伸手替蘇霽華擦了擦鬢角沁出的汗漬,說話時聲音低啞,透著柔意。

蘇霽華攥著手裏的宮裝,聲音悶悶道:“我覺得,我會拖你後腿。”

“無礙,明日進宮後華華便去巧喜閣與三姐呆在一處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三姐現在被李肅軟禁,殿裏頭的人只準進不準出,華華進去最是安全不過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蘇霽華點頭,緊緊的握住賀景瑞的手,“那,那你一定要小心。”

“華華放心,我不會讓華華變成寡婦的。”賀景瑞低笑,將蘇霽華摟進懷裏。

蘇霽華紅了臉,踮腳捂住賀景瑞的嘴,“呸,胡說什麽,你若是死了,我就立刻改嫁,嫁個比你更好的。”

“更好的?”賀景瑞拉下蘇霽華的手握在掌心裏,聲音低啞,透著戲謔,“那華華怕是找不到了,整個大明,無人能及得上我。”

“不要臉。大明那麽大,山外有山,人外有人的,你怎麽知道沒有人能及得上你?”

“我自然知道,就像我知道,這整個大明,沒有人能及得上華華一般。”

蘇霽華心口一窒,下意識的將漲的通紅的臉埋進了賀景瑞懷裏。

賀景瑞微微低頭,白皙的下顎抵在蘇霽華頭頂輕滑,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親昵。

蘇霽華扯著賀景瑞身上的粗木麻衣,聲音嗡嗡道:“我聽說河南有一名士,三歲作詩,五歲寫賦,七歲便能七步成詩。”

“嗯。可惜了,是個喜歡男人的斷袖。”賀景瑞摟著蘇霽華,眸中顯出幾分淺淡笑意。

“那,那江南地界,文人雅士那麽多……”

“皆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。”賀景瑞揉了揉蘇霽華的腦袋,將人按到實木圓凳上,然後又去點燈,等屋內亮了,這才坐回蘇霽華身旁,“待日後有空,我帶你去姑蘇游玩,那處的糕點最是有滋味。”

聽到賀景瑞提到糕點,蘇霽華陡然想起天闕那個貪食的人,她轉頭看向賀景瑞,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他臉上顯出的笑意,若隱若現的不大真切。

蘇霽華往常還不覺得,直到失去了才發現自個兒竟然真的喜歡著兩個人,一個是三叔,一個是天闕,雖然歸根結底他們是同一人,但在蘇霽華心中,這分明就是兩個人。

而如今,這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,蘇霽華產生過迷茫,產生過仿徨,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喜不喜歡面前的這個男人。直至現在,她突然發現,她眼前的男人並不是旁人,就是那兩個自己喜歡了許久的人。

興許三叔和天闕的出現,只是為了這個男人做的鋪墊罷了。果然山外有山,人外有人嗎?這個男人,比之三叔與天闕,更加的吸引人。

蘇霽華喜歡賀景瑞的皮囊,更喜歡那副皮囊裏面的人。她清楚的明白了,面前的人不止是她的三叔,是她的天闕,更是她的賀景瑞。

猛地起身將臉埋進賀景瑞懷裏,蘇霽華笑道:“那你明日要扮宮女進去了?”

賀景瑞身體一僵,然後緩慢點頭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一想到賀景瑞穿女裝的模樣,蘇霽華便忍不住笑出了聲。她捂著肚子,笑的差點連眼淚都出來了。

“唔……”笑的太厲害,突然,肚子一陣抽疼,蘇霽華身子一軟靠在賀景瑞身上。

賀景瑞蹙眉,將蘇霽華摟到懷裏,輕輕的放到榻上,“怎麽了?”

“好像是,肚子餓了。”蘇霽華捂著肚子,不好意思的蹭著榻上的被褥。

畢竟是應天府的客棧,雖然不是頂好的,但比起前頭的山野小客棧已然好上太多。被褥收拾的很幹凈,雖然沒有用什麽熏香,但能清晰的聞到上頭的皂角香。

賀景瑞低嘆一聲,揉了揉蘇霽華的小腦袋,“我去給你取吃的來。”

“嗯。”蘇霽華蜷縮起身子,看著賀景瑞戴上鬥笠開門出去。

肚子陣陣疼的厲害,蘇霽華覺得是餓的狠了,待會吃點東西就好了。這樣想著,她拍了拍肚子,“別叫喚了,過會子就給你吃了。”

片刻後,肚子的疼痛陣緩下來,蘇霽華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,是小二提了熱水上來。

蘇霽華翻身朝榻內躺過去,小二站在房門口,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瞬時一變。

木榻上,穿著裙衫的婦人青絲逶迤,雖只驚鴻一瞥,但已足夠讓人臉紅心跳。

小二怔怔的往前走了幾步,突然感覺自己肩上一痛,他扭頭看去,只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影,正按著他的肩膀,止住了他往前去的腳步。

“小二哥。”男人開口說話,小二瞬時回神,是那個粗野獵戶。

“這裏頭,裏頭的人是你的娘子?”小二剛才是聽掌櫃的那麽說的。說這樵夫真是好運氣,即便這娘子戴著鬥笠瞧不見臉,單看那身段便知是個數一數二的妙人。

小二原先還想著一個山野獵戶的娘子能好看到哪裏去,方才一見便只覺驚為天人。

這般的絕色女子莫真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來的?

“小二哥。”賀景瑞緊捏住小二的肩膀,將人硬生生轉了回來。掩在鬥笠裏的臉表情深沈。

小二楞楞看著面前好似高壯了些的獵戶,只覺滿心嫉妒。一個山野獵戶,怎麽能有這樣的好運道,娶上這麽美的媳婦,莫不是拐賣來的?

這樣想著,小二看賀景瑞的視線陡然一變。

對上小二那警惕的視線,賀景瑞不以為然道:“小二哥,今日我與娘子進應天府是來求醫的,勞煩小二哥替我去請個大夫來。”

聽到要給蘇霽華請大夫,那小二一改剛才的嫌棄模樣,連銀錢都沒朝賀景瑞拿,就一口應承下來,急匆匆的去了。

見店小二走遠,蘇霽華這才懶懶的撐起身子,聲音細糯道:“我沒病。”

“嗯。”賀景瑞點頭,將手裏買的湯水餛飩遞給蘇霽華,然後又去搬了個炕桌來。

蘇霽華盤腿坐在炕桌邊,接過賀景瑞擦幹凈的勺子舀了一勺餛飩。賀景瑞買的是小餛飩,裏頭的肉餡不多,但吃上去肉質十分勁道鮮美,撒著香蔥的湯面清清淡淡的卻尤其入口,一點都不油膩,應當是用骨頭熬煮的高湯底。

“這小餛飩真好吃,你去哪裏買的?”蘇霽華一口一個的吸溜著小餛飩,小嘴被湯水粘的紅潤潤的。她覺得自己真是奇怪,剛才還餓的肚子抽抽,這會子就這麽歡快的吃上了。

賀景瑞沒有說話,只是揉了揉手腕,然後盤腿坐到炕桌邊,替蘇霽華將搭攏下來的青絲挽了起來。

賀景瑞的手藝不大好,鬢角處有幾縷落下來,差點掉進湯碗裏。

蘇霽華只能自個兒重新挽了,然後才心滿意足的繼續吃起了餛飩。

蘇霽華吃完一碗餛飩,這才想起來,“你吃過了嗎?”

“吃過了。”賀景瑞點頭,轉頭看向房門。

房門輕響,被人小心翼翼的推開。

店小二帶著大夫進門,抻著脖子往榻上看,但賀景瑞已經眼疾手快的打上了簾子,店小二沒看到人,只看到那戴著鬥笠的獵戶從榻上下來,粗糙的掌心上小心翼翼的托著一只白細皓腕。

背著藥箱的大夫撩袍坐下,正欲把脈,就見那戴著鬥笠的男人從寬袖內取出一塊帕子,輕手輕腳的覆在那白細腕子上。

大夫一頓,略微詫異的看了賀景瑞一眼。剛才店小二來尋他的時候也與他說了一些話,頗有股抱怨意味,說那麽一個五大三粗的獵戶,竟娶了一個仙女般的娘子。

這會子大夫見賀景瑞這副細心模樣,想著雖是個粗魯獵戶,卻還學上那些閨閣規矩了。

大夫小小嘟囔幾句,開始把脈。

“大夫,怎麽樣了?”賀景瑞還沒問,一旁的小二就迫不及待的開了口。

“嗯……”大夫沈吟片刻,然後點頭道:“無礙,長途跋涉身子虛了些,好好將養幾日就行了,肚子裏頭的孩子看著也很康健。”

“孩子?”蘇霽華猛地打開簾子,露出一張白瓷小臉,因為起的太急,她的肚子有些疼,稍緩了緩後才道:“大夫你方才說,我有喜了?”

大夫看著年歲三十出頭,應當也是有家室的人了,但當他瞧見那隱在帳子後頭的蘇霽華時,只覺神魂顛倒。

作為一個大夫,還是應天府內小有名氣的大夫,他看過不少閨閣女子,花魁粉頭,但卻從來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婦人。

即便荊釵布衣,這婦人也遠比那些穿著華衣美服的還要再媚艷上幾分。

“咕咚”一聲,店小二狠狠咽了一口口水,聲音清晰。

大夫瞬時回神,輕咳一聲道:“有喜了,有喜了,恭喜夫人。”原先他還在懷疑店小二的話,一個山野獵戶的娘子長的能有多好看,這會子他信了,這就是天上仙女下凡來了吧。

送走了大夫,賀景瑞坐在榻旁,手裏捏著一張剛剛大夫開的藥單子,是保胎用的。

蘇霽華小心翼翼的捂著自己的肚子,覺得有些不可思議,但片刻後卻陡然面色煞白,怔怔的看向賀景瑞。

“那個,剛才大夫說這孩子是不是堪堪滿一個月?”

賀景瑞的視線落到蘇霽華的肚子上,他的神色很平靜,但從捏著藥單子的指尖來看,這平靜只是表面的。

“嗯。”賀景瑞點了點頭,他的身後是那桶熱水,霧氣氤氳間,蘇霽華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。

“我,我與你,不是,不是有一個多月沒做,做了嘛……那,那這個孩子,會不會是大夫看錯了呀?”蘇霽華結結巴巴的說完,懊惱的按了按額角,“還是請店小二再去請個大夫來吧,我瞧那大夫年紀有些輕,怕是瞧錯了也不一定。”

蘇霽華認為,這一定是大夫瞧錯了。

賀景瑞抿著唇沒有說話,片刻後,他緩慢擡眸,視線從蘇霽華的肚子挪到她臉上,聲音清冽道:“沒有瞧錯。”

“沒有?可,可是……”

“你睡著的時候。”

“啊?”聽到賀景瑞的話,蘇霽華楞楞張嘴,神色迷蒙,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。“那個,你,你剛才說什麽?”

賀景瑞的唇抿的越來越緊,他拿過榻上的蒲扇,給蘇霽華扇風,但耳尖卻不自覺的紅了起來。

“有幾次,你睡著,我沒忍住就進去了。”

“咳咳咳……”蘇霽華被口水嗆紅了臉。沒忍住?進去了?在她睡著的時候?所以她肚子裏頭的孩子還真是他的種。蘇霽華有些不可置信,深刻覺得是自己聽錯了。

她盯住賀景瑞那張清冷淡薄的臉,實在是想不透這人到底是怎麽頂著這副皮囊做出這種事來的。

賀景瑞起身給蘇霽華倒了一碗熱茶。

蘇霽華嫌棄的推開,“我要吃冷的。”這大熱的天還吃熱茶,是要熱氣她哦。而且她現在急需一碗涼茶來降降火。

“不能吃冷的。”賀景瑞緩慢搖頭,將茶碗塞給蘇霽華。

蘇霽華捧著茶碗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,茶水溫熱,她卻沒吃上幾口。她偷覷了賀景瑞一眼,見這人依舊是一副淡薄模樣,當即就恨得咬牙切齒。

這個罪魁禍首!

緩下一口氣,蘇霽華道:“這個孩子,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?”

現在正是賀景瑞對抗沈家和李莞的關鍵時刻,她果然還是拖了後腿嗎?不!要不是這乘人之危的東西,她哪裏會拖後腿!

想到這裏,蘇霽華狠狠瞪向賀景瑞,卻難得的在這人臉上瞧見一抹窘迫。

對上蘇霽華的視線,賀景瑞笑道:“我也沒想到會這樣,華華每次都睡的那麽沈,若是華華醒了,我也不會如此情不自禁。”

這事還怪她了?怪她睡得跟豬一樣?

蘇霽華氣鼓鼓的去擰賀景瑞的臉,那人也好脾氣的坐在那裏任由她捏臉。

擰了半天,蘇霽華消了氣,然後又捂著肚子哀哀叫起來,“來的真不是時候。”

“來的正是時候。”賀景瑞伸手覆上蘇霽華的肚子,眸色陡然柔和起來,白皙面容之上頂著兩只手爪印。

“這樣華華才會更好的保護自己。”

“就算沒有這個孩子,我也是很惜命的。”不然那時候也不會一重生就巴巴的跑去勾引這廝了。

咳。蘇霽華微紅了臉,牽住賀景瑞的手。“我不會有事的,你放心吧。”

“嗯。”賀景瑞點頭,替蘇霽華撥開臉上的濕發,然後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。“華華。”

“嗯?”

“有妻如你,再無所求。”

“……那是自然,我長的這麽好看,嫁給你可是做的賠本買賣。”蘇霽華梗著脖子,明明面頰發燙的厲害,卻還在嘴硬說些不著邊際的話。

但說完後她就後悔了,真是的,她到底是在說些什麽呀。真是夠不要臉的,嚶嚶嚶。

“對,很賺。”賀景瑞摟住蘇霽華,手裏的蒲扇貼著肌膚,沁涼入骨。這是他這輩子,做的唯一的一次生意,也是最賺的一次生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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